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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五月低声冷喝,“众军回避!”音落瞬间,所有的军士都背过身去,极为默契的在周遭形成一个包围圈,不许任何轻易靠近。

    苏离从马车上下来,笑得寒意渗人,可除了端庄的姿态,凛冽的笑靥,她什么都做不了。苏厚德冷哼一声,“简直胡闹!”旋即背过身去。

    容哲修坐在明恒的肩头,饶有兴致的吃着手剥花生,低头望着明恒,“那以后,小白就是我恭亲王府的人?”明恒颔首。

    暗香只是悄悄看了一眼,登时背过身去,面上红到了耳根,整个人的心跳都紧跟着加速。有些画面,着实不适合她这样未经人事的少女看见。深吸一口气,暗香快速捂着自己的眼睛,心口噗噗的跳着。

    深色的帷幔快速将容盈与林慕白包围在内,外头众军背对。

    见状,林慕白才小心翼翼的抬头去看神情依旧迟滞的容盈。那一刻,她有些怀疑,昨夜的疯狂不是来自这个男人,那样的炽烈,那样的放浪不羁。

    且不管其他,如今这局面,林慕白算是尴尬到了极点。怕是天下人都该知道,她与容盈的这段不算露水之情的无媒苟合。她甚至有些怀疑,昨夜的容盈是不是故意的?

    轻叹一声,无暇多想,林慕白快速穿好衣裳。

    凌乱的发髻,慌乱的神色,她觉得自己这辈子没这样狼狈过。狼狈得颜面无存。即便她没那么重视所谓的容脸,可毕竟也是个女子,那么多双眼睛看着,虽然看不见她的身子,但这样走出去也等于不打自招了。思及此处,脸上火辣辣的。

    一回头,容盈站在她身后,不着片缕。

    她骇然一怔,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。傻子是不是连衣服都不会穿?犹记得那日深谷,好像是五月帮着穿的,所以现在他在等着她给他穿衣服?

    林慕白使劲的揉了揉脸,后慢慢的将捂着脸的手放下。

    一声叹,是无奈还是释然,连她自己都分不清。

    替他一件件的把衣服穿回去,昨夜什么都看过做过了,也就不忌这些了。虽然某些具体部位昨夜看不清楚,那么今日等到为容盈穿好衣服,林慕白的脸,粉若桃花,盈盈绽放。她始终半垂着眉眼,拿着腰带慢慢的将双手伸向他的左右腰间。

    蓦地,他抱紧了她,没有话语,只是紧紧相拥。

    心头一窒,林慕白握紧了手中的腰带,“先把衣服穿好吧,外头那么多人等着呢!”

    他置若罔闻,始终不肯放手。

    “再不放手,我生气了。”她语气有些焦灼。

    良久,他才乖乖的站直,慢慢的打开了胳膊,敞开怀抱,任凭她慢慢的为他系好腰带。修长如玉的纤纤十指,仿佛十分灵活。林慕白自己也觉得可笑,她不记得自己给男人打过腰带,可怎生得这般娴熟。打好的腰带,也是这般的顺滑好看,仿佛早已练就了这么一门手艺。

    为他拉直衣裳,林慕白犹豫了一下,迎上容盈那张精致无双的脸,犹豫着该怎么出去才能少些窘迫?晨曦之光在他脸上镀了一层金色,长长的睫毛垂落着看他,居高临下的凝视。

    下一刻,他突然将她打横抱起。

    “容盈!”林慕白惊呼。

    “抱!”他只有一个字。

    面上滚烫,林慕白只能将自己的脸,快速埋进他的怀中,不去看任何人,也不叫任何人看见自己。那张通红的脸,已经热到了最高的温度。

    众目睽睽,容盈就这样抱着她,器宇轩昂的走出去。

    脚下踩着落叶,发出窸窣的声响。怀中抱着林慕白,恨不能揉进自己的身子里。那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眼睛,麻木、淡漠、迟滞,对周遭的一切都视若无睹,置若罔闻。

    他踩着晨曦微光,将自己心爱的女人,带离这窘迫的境地。

    “爹?”容哲修喊了一声。

    容盈没有停下脚步,依旧茫然的往前走。

    “殿下?”苏离快速上前。

    容盈不肯多看任何人一眼,顾自往前走,踩着落叶,踩着微光,踩着清晨的薄雾氤氲,走向早已备下的马车。五月在后面默默无声的跟着,握紧了手中的剑。

    “殿下?”苏厚德上前行礼,“殿下众目睽睽之下与此女子这女子不明不白,居心叵测,殿下莫受蛊惑。若殿下一意孤行,臣”苏厚德跪身在地,拦住了容盈的去路,“臣只好启奏皇上,处置这来路不明的女子。”

    “殿下!”苏离快速跪下,“妾身知道殿下惦念着先王妃,可是殿下,人死不能复生。”

    容盈慢慢的抬起眸子,盯着眼前的父女二人,而后又微微敛眸去看怀中的林慕白。方才苏厚德的话,她都听见了,不过苏厚德说的确实没错。

    “苏大人说的确实有道理,我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,想来”

    还不待林慕白说完,只听得一声闷哼,伴随着苏离的厉声惊呼,“爹!”

    容哲修快速从明恒的肩膀处下来,一口咬碎了嘴里的花生,发出咯噔脆响。心道,真疼!

    不过,他疼的不是自己的牙,是被容盈一脚踹飞的苏厚德。

    “啧啧啧!”容哲修摇着头,一脸的怜悯,“都说了我爹不好惹,还非得凑上去。”抬头见,容盈已经抱着林慕白上了马车,五月驱车,头也不回的离开。

    容盈这一脚没有使上内劲,否则苏厚德下半辈子就该在床榻上度过了。这生生吐了一口血,对他这副老骨头而言,也算是不轻。

    “苏老大人,你这又是何苦呢?”容哲修摇着头。

    明恒快速上前为苏厚德扣脉,“殿下脚下留情,没伤着苏大人的肺腑,不过殿下惯来出手重,如今是神志不清所以忘记用内力,若换做以前”

    苏离一哆嗦,曾经的容盈,做事果断,狠辣,绝不留情。换做以前,苏厚德敢悖容盈的意思,势必会死得很惨。苏厚德现在仗着容盈是个傻子,以为如此这般便会不落人口实,到时候启奏帝君,降下罪来处置林慕白,便是名正言顺。

    谁想,傻子也有脾气,而且脾气不小。

    苏厚德本就一把年纪了,如今被容盈这一脚踹得吐血,最后不知是因为气恼过度,还是因为伤势太重,直接厥过去了。

    苏离慌了神,容哲修轻叹一声,“送回去,好生诊治。”

    明恒颔首,招呼人将苏厚德抬上马车。

    “世子爷就不担心吗?”明恒道。

    “担心什么?是我爹下的手,皇爷爷还能跟我爹计较吗?旁人倒也罢了,我爹可惯来不讲理。朝堂上不跪不坐不行礼,朝堂下不言不语不结党营私。”容哲修撇撇嘴,“天下人谁不知道,我爹有心病,神志不太清楚。若皇爷爷要与爹做计较,就不怕天下笑话他吗?当朝帝君,跟个傻子瞎起哄。”说这话的时候,容哲修带着少许悲凉。

    谁愿意承认自己的爹,是个傻子呢?

    他也不愿意,只不过这些年,慢慢的,慢慢的也就接受了。

    爹是为娘疯的,对他这个儿子而言,算不得坏事,也算不得好事。喜的是,爹这颗心始终属于容哲修的娘亲,悲的是在容哲修六年的岁月里,他从未见爹笑过。所有的皇家子弟都有父母陪伴出行,唯独他从来都是独自一人。是故百无聊赖的时候,他便会进宫去找皇爷爷和皇祖母。

    皇祖母,就这么一个儿子,如今也就他这么一个孙子,自然心疼得不得了。

    可祖父母的爱,始终都无法取代缺失的父母之爱。

    这是容哲修心里,唯一的遗憾。

    而这遗憾,怕是再也圆满不了的。

    因为,娘死了。

    “皇爷爷的信件,还没到吗?”容哲修上了马车。

    明恒颔首,“估计还得再等等。”

    “我爹下手还挺快,我磨破了嘴皮子都没说动小白,他倒好”容哲修撅着嘴,“难怪人家说,光说不练假把式,爹直接煮成熟饭了。”

    明恒轻叹一声,“殿下若还是多年前的殿下,也许会更快。”

    只可惜

    马车,摇摇晃晃的回城,对于当日之事,五月始终保持缄默,对任何人都是只字不提。那一声长啸,如今还在耳边徘徊不去。他想起了那万箭齐发的状况,想起了很多年前,似乎也出现过这样的事情。只不过那些执行者,最后都死在漫天黄沙之中。只有他一个人茹毛饮血的活了下来。

    不知不觉,鼻间竟然有些莫名的酸涩。

    他们这种人是不该有感情的,可为何往事历历在目,恍若昨日重现。

    一声叹,多少无奈,多少杀戮夹杂其中。

    马车内,容盈还紧紧的抱着林慕白,神情与以往并无异样。一惯的盯着她,面无表情,眸中毫无波澜。他喜欢抱着她,喜欢就这样出神的望着她,怎么看都看不够。

    林慕白轻柔的搭上他的腕脉,脉象如故,并无多少气色,心血阻滞较之寻常似乎更严重了些。想起昨夜那一幕,一抹绯红再次浮上面颊。她这般不着片缕的躺在他的怀中,竟是如此的心安。

    “馥儿?”他抱着她。低低的唤着。

    她想着,自己这是彻底成了替代品?

    转念一想,罢了罢了,何故还死揪着不放?若他一直傻子,替代便替代吧!横竖,这辈子也就这么个男人了,自己动的心,自己受着,怨不得旁人。若来日他恢复了清醒,不再要她了,那她离开也罢!腿长在自己身上,若连这点自由都做不了主,那人生还有什么趣儿?

    得一心人,莫负白首。

    思及此处,如玉的胳膊轻柔环住他的脖颈。轻叹一声,轻轻的将头靠在他的肩头,“容盈,不管昨夜的你是清醒的还是疯癫的,也不管此后的你如何,只要你不松开我的手,不会不要我,我就跟着你。天涯海角,我都认了。来日,你若清醒了,不要我了,记得要告诉我一声。我不是会纠缠的女人,你放心便是。”

    他收拢了怀抱,越发将她抱紧,长长的睫毛半垂着。

    刘慎行在丹阳城的城门口候着,见着恭亲王的队伍回转,当下出城相迎,“参见恭亲王殿下。”

    听得刘慎行的声音,林慕白先是一怔,而后快速的撩开了车帘。心里微凉而又欣慰。他“活了”对吗?红绡你看到了吗?这是你爱的男人,也是你为之豁出性命的男人。不过这样也好,男人就该有所担当,死去的人不能回来,活着的人,才是最痛苦的。

    所有的身体发肤之痛,都不及相思之苦来得痛彻心扉。

    五月道,“殿下已经回来,刘大人不必在此候着了。”

    刘慎行颔首,“是!”

    马车浩浩荡荡的回到了丹阳城,不过林慕白还是不喜欢去苏府,依旧回了那个别致的小院。恭亲王府的随侍,将小院外层层包围,以确保绝对的安全。

    暗香早早的备下了沐浴之物,等到林慕白沐浴更衣完毕,出来的时候,发现容盈还守在自己的门外,衣衫上仍是脏兮兮的。

    “怎么不去沐浴呢?”林慕白问。

    五月垂眸,“殿下不肯走,还是请林大夫多费心吧!”

    林慕白愕然愣住,暗香咽了咽口水,“师父,那以后我是不是该改口了?”

    闻言,林慕白蹙眉。

    暗香低语嘀咕,“师父要成亲了,这不就是我是该称呼师父为侧王妃好呢?还是改称殿下为师母?可师母不该是女子吗?这要叫什么才好呢?”

    林慕白扶额,暗香这脑袋里装的是什么?

    五月已经备好了沐浴之物,这小院内并无浴池,没办法跟京城相提并论,是故只能将就一下,“林大夫,请吧!”

    轻叹一声,林慕白抬头望着痴傻的容盈,便牵着他去了里头。

    “师父以后,是不是就得成为殿下的贴身侍婢了?”暗香嘟哝。

    五月剜了她一眼,“殿下从无贴身侍婢。”

    暗香一怔,“为何?”

    “因为我爹,不许任... 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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