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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p;当只剩下我们俩时,钻石伊尔德招手叫我过去。她耳语道:“两百万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?”

    “马克。两百万马克。”她抓牢我的一只衬衫纽扣“如果您将那帮人置于死地的话,我付。”

    这下又来了。

    “是的,赫尔曼夫人。”我说。

    “您瞧,我说得对吧!那些人无所畏惧。我的哥哥。基尔伍德。安娜。明天我我害怕!害怕!”她拽着我的纽扣。我用力挣脱她。

    “我尽力而为。警方也是。”

    “警方!他们什么也不干!他们什么也不能做!您,卢卡斯先生,您是惟一能做点什么的人。您做吧,趁着还不太晚,我恳求您。您想马上要这笔钱吗?您想要一张支票吗?”

    “我回头再来,”我说“很快就来。我得跟您的全权总代表谈谈。”

    “跟泽贝格?”

    “对。他在哪儿?”

    “他今天早晨飞去法兰克福了。银行里有急事需要他。警方许可他离开戛纳。过几天他就回来。您找泽贝格干什么?”

    “这我会对他讲。”我说。

    “行。行。您帮助我,是吗?您能将那帮坏蛋置于死地吗?您想办法除掉他们——全部,全部,全部?”

    “当然,赫尔曼夫人。”我说。花儿太多,那味道令我非常恶心个人怎么能够睡在这么一间房子里呢?

    63

    鲁瑟尔和拉克洛斯现在开始调查这一新谋杀案的例行工作。我跟他们约定,我每三小时联系一次。其余时间在黛尔菲娅夫人家可以找到我。我是轻声对拉克洛斯讲的,他只是点点头,神色一点没变。警车把我送到了“庄严”酒店。我给古斯塔夫-勃兰登伯格发去两封长长的密码电报。在一封里我汇报了护士安娜-加丽娜之死。在另一封里我请求立即确认,泽贝格是否真在法兰克福,他有没有去过银行,或者仍然在那里,他是坐哪一架飞机到达的,然后我要求打听他何时返回。古斯塔夫可是自吹过,他能贿赂许多的人。现在轮到他证明的时候了!我将电报作为加急件交发了。我在我的房间里换衣服,给昂热拉打电话。但接电话的不是她,而是阿尔奉欣-佩蒂,那位矮个子清洁女工,她很喜欢我。

    “夫人等您的电话等了很长时间,先生。现在她走了。大约十分钟之前。”

    “去哪儿了?”

    “如果您打电话来的话,她要我说是去教堂。”阿尔奉欣回答。

    “谢谢。”我说。当我挂上时,我的左胸侧突然掠过一阵意料之外的疼痛。我佝偻成一团。然后一切又都过去了。

    64

    那座小小的俄罗斯教堂幽暗凉爽。许多圣像亮闪闪的。当我的眼睛习惯了朦胧光线后,我看到了昂热拉。她坐在那尊黑色大圣母像前,像前有许多烛台。她显然已经把一根新蜡烛插在了烛台上,点燃了,因为她望着烛光,双手合十,像个孩子。

    我走向她,坐到她的身旁,吻她的头发。她纹丝不动。她的嘴唇无声地祷告着。我没有合起双手,但我凝视着蜡烛、它的光芒和那后面的黑色圣母,我也祈祷。这回行了。我请求上帝,帮助我们,巧作安排,让卡琳同意离婚,我能娶昂热拉。

    祈祷完以后,我静静地坐在昂热拉身旁。她现在合上了眼睛,完全沉醉了。我听到我后面的脚步声,但是我不转身。我等,直到昂热拉又睁开眼来,抓住我的手,站起来。教堂门口,一位年轻的牧师正把公告用图钉钉到一块黑牌子上。我们向他走去。他微笑着点点头。

    昂热拉停下脚步,良久地盯视他。

    “我能帮您什么忙吗,夫人?”那位年轻的牧师客气地问。他穿着一件长僧袍,头发松散地直拖到肩上。他的眼睛灰色、漂亮,他的声音平静,充满无穷的力量和善良。

    “神父,”昂热拉低声说“是您。我又认出您的声音了。对,肯定是您。”

    “我肯定是谁?”孩子们在外面的荒园里玩耍。他们愉快的高喊声径直传进宁静的教堂来。

    “您不会想得起来,”昂热拉说“如今已经过去三年了。确切地说,那是在一九六九年六月十一日的夜里。那时有一个女人打来电话,说她想自杀。不,您肯定想不起来。”

    年轻的牧师笑吟吟的。

    “我记得清清楚楚。”他说“那位夫人非常绝望,非常孤独。她跟一个男人有一场可怕的经历。她说,因为职业的缘故,她不得不参加很多的社交活动,出席所有的宴会。她必须始终愉快、美丽,永远不可以露出她的忧伤和她的苦闷。我期待您的来访很久了,夫人。”

    “您真的记得?”

    “宛如昨天。经过了这么多年,我总是想起您。我肯定您有一天会来。这下您来了。我觉得,您现在很幸福。”

    “幸福得不能再幸福了,神父。”昂热拉说“这我要感谢您。我一直没来,感到羞愧。后来我对自己说,我要等到我真正幸福了才来,等到我不再孤独时。”

    “现在就是这样。”

    “对,”昂热拉说“现在我不再孤独了。现在,我找到了我真正爱的男人。”

    “我确实爱这个女人,神父。”我说。

    “我叫伊尔亚。您就叫我伊尔亚兄弟吧——我还很年轻。”

    我们也报了我们的名字,他伸手和我握了握。

    “我真高兴,您找到了幸福和安宁,黛尔菲娅夫人。”伊尔亚兄弟说。他流利地讲着一口带俄罗斯口音的法语。“您瞧,所有的痛苦都会过去。上帝爱人类,也需要人类。没有他们上帝干什么?”

    “我们找到了幸福,伊尔亚兄弟,”昂热拉说“但是还没有安宁。卢卡斯先生结过婚了。”

    “噢。”牧师说。

    “我跟我妻子分手了,但我仍是有妇之夫。”我说。

    “我理解。”伊尔亚兄弟说。他看着他的双手,然后望着我们俩。“请你再给我多讲一点——您是想要我说出我的看法,对吗?”

    “那当然了。”昂热拉说。

    “那我得将情况了解得更清楚一些。卢卡斯先生,您讲也许容易些”

    我讲,伊尔亚默默地听着。最后他说:“您对您妻子有一种负疚感吗?”

    “不,”我说“不,伊尔亚兄弟。我感到负疚——在我向我妻子讲出实情之前。那之后就不再有了。”

    “您呢,夫人?”

    “我也一样”昂热拉讲起她的故事。她最后说:“您看,当我获悉实情时,我们分手了。我永远也不能跟罗伯特一道欺骗他的妻子,做他的情妇。但现在他讲实话了。现在我坚信,他的婚姻已经死去多年,只是依据法律还存在着。现在,我也感觉不到负疚了。这很无耻吗?”伊尔亚兄弟微微地笑了。

    “我不得不放弃对您的行为做任何普通的道德评判。您也不能要求我这样做。我只能作为一个为了人类的幸福而存在的人来回答您。”

    “那么答案如何呢?”

    伊尔亚兄弟说:“您又找到了一个新的生活内容,夫人。您有爱,您幸福。您的生活又有了意义和美丽”

    “对。”昂热拉说。

    “而您,卢卡斯先生,您多年来生活在一场已死亡的婚姻关系中。您肯定不幸。可是现在您不再不幸了。您跟您的妻子没生孩子。如果您现在离开她,您毫无疑问将一直照顾她,不让她陷入困境。”

    “肯定的。”我说。

    我们手拉手站在牧师面前,像两个孩子。

    “那么从神学的观点看——我是这么年轻和自由,我可以这么说,也许另一位牧师会对您讲得完全不一样——那么从神学的观点看,诅咒、禁止这种把你们重新带回生活的关系,称之为罪孽,那纯粹是形而上学的,是错误的。不,”伊尔亚兄弟沉思着说“这我做不到。我说过,作为有感觉的人,而不是根据教会的戒条——我看不到什么罪恶。你们曾经是三个不幸的人。现在有两个幸福了。您,先生,如果我看得不错,您永远也不会再有和睦的婚姻关系,让您的妻子幸福了。”

    “您看得对。”

    “那么您只是结束了一种难以忍受的处境——一种对您妻子肯定也是难以忍受的处境。冒着受最严厉批评的风险,我为你们俩高兴。你们以心相许,完全信赖你们的感情。我支持你们,我这么讲是因为我相信,作为基督徒首先是有人性——当然是指这个词的真正含义。我们永远也不可以忽视,教会的戒条——不仅仅是我们的宗教,也包括其它许多宗教——只有当人们注意人类整体时,其内容才适用于上帝喜欢的一种幸福生活。但是,对个体有罪或无罪的判决掌握在上帝手里,不必为人类所知。根据这个或那个派系来最终断定戒条,这纯粹是亵渎神灵。”他注视着昂热拉“我已经说过,我非常年轻。也许我对您讲的是错误的,但我得说出我的想法、我的感觉以及我认为是正确的东西。法庭将如何判决,您妻子将如何反应,先生,这一切我都不知道。未来,它存在于黑暗之中。但是,夫人,我利用作为牧师的这一自由,告诉你们,我为你们俩高兴。你们俩一起开始了某种新鲜的、有生命力的、美丽的生活。教会、基督教应该站在人性的一边,而不是站在法律的一边。这也是耶稣基督说的,只是用词不同而已。”他微笑着,客客气气,又有些难为情。出现了一阵长长的沉默。后来昂热拉低声地说:“谢谢您,伊尔亚兄弟,谢谢您。”

    “我也是。”我说。我伸手到我的皮包里寻找。他注意到了,马上说:“不,不,请不要。现在不要。”

    “可您需要钱啊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急需钱,但请您现在什么也别给我们,先生。别在这一番谈话之后。您看教堂门旁的那个箱子。您可以把钱投进那里面,随您什么时候投。只是现在不行。这您会理解的。”

    “当然,”我羞愧地说“请您原谅我。”

    “欢迎您再来。”伊尔亚兄弟说“如果您伤心,如果您有忧愁,欢迎您随时来。我在这里。”

    我们告辞。我们手拉手走向昂热拉的车。它停在古树下面,又满是花絮了。我们上车,车子滑向大门。伊尔亚兄弟站在教堂门里。我们向他挥手。他挥手回答我们。昂热拉开上了路。

    “我现在多高兴啊,罗伯特。”昂热拉说。

    “我也一样。”

    “他理解我们。我早就知道,他理解我们。他说,如果我们有忧愁或伤心,我们可以再来。你想到过还会有这种人吗?”

    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“你现在得工作吗?”

    “暂时不。只是打电话。”

    “出什么事了?”

    “咱们去‘庄严’酒店里‘我们的’那个角落吧。咱们喝点东西。我会全都讲给你听。”我说。

    我们又一次驶上十字架路,昂热拉坐在方向盘后,我坐在她旁边,置身于其它汽车的洪流里。跟往常一样,伴随着傍晚的到来,空气凉爽宜人。泽尔热“庄严”酒店里昂热拉的那个朋友和泊车师傅,接过梅塞德斯车,把它开进了地下车库。平台上“我们的”角落空着。我们就座“我们的”侍者来了,我叫了一瓶香槟。然后我走进大厅。古斯塔夫的回电还没到。我给中心分局打电话,找到了鲁瑟尔。还在调查,他说,至今没有什么依据能怀疑某个特定的人。要我三小时后再打电话。依他看,早晨之前估计不会有什么重要的新发现。我走回平台,现在平台上满是人,全都在喝着他们的餐前酒。我坐在昂热拉旁边,我们喝香槟。我吃了几粒橄榄和咸杏仁,一边给昂热拉讲博卡的大搜捕以及对护士安娜-加丽娜的谋杀。

    “这越来越严重了。”她说。

    “是的,”我说“我感觉这还远远不是结束。”

    她把她的右手放在桌上我的左手上。我打了一个冷战。哪来这种事,我想,这不可能,不可能。

    “罗伯特!”我听到昂热拉说“罗伯特,你怎么了?”

    我讲不出话来。

    她看到我望向哪里,发出一声喊叫。

    “不!不,这不可能!罗伯特,这不可能!”

    一阵无穷的甜蜜感让我晕乎乎的。

    “这是可能的。咱们俩都看到了。我对你说过,有一天会这样的。现在就是这样了。”

    “噢,罗伯特,罗伯特!”昂热拉说。她的声音低成了耳语。她让胳臂贴着我的胳臂。我们一动不动地坐在我们的桌旁,看着她的右手的手背,它就放在我的手上。如我所知,在她被太阳晒得黑黝黝的右手手背上,昂热拉从童年起就有一块浅斑。它跟其它的皮肤不一样,从来晒不黑。现在,我们俩盯着这只手背。它滑润,到处都被太阳晒得黑黑的。那块非常亮的斑已经彻底消失了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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