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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当庄的缓缓伸出了手,把两张牌一翻,刹时一桌子全叫了起来,金百万直了眼,脸上的肥肉打哆嗦,金二奶奶乐得猛睁凤眼,小嘴儿樱桃绽破,笑了,既惊又喜,那模样儿要多动人有多动人。

    闭十!当庄的八点儿搭个二,闭十一个。

    络腮胡大汉乐得直哈哈:“当庄的,你他奶奶的也有抓闭十的时候啊,没说的,赔吧。”

    当庄的不但照赔,而且还得统赔,把银子往外推的当儿,他飞快地往旁边递了个眼色。

    八百两银子,桌面上没那么多,当庄的给了张八百两的银票,人家那位随手就递给了金二奶奶。

    金二奶奶接了过去,一双眼波紧紧地盯着那张脸:“我们现在没办法找给您。”

    人家那位含笑说道:“二奶奶先拿着吧,我什么时候得空再到府上拿去。”

    金二奶奶一喜道:“那,那也好,我就先收着了。”

    刚才拿珠子到后头去那汉了走子过来,拍了拍人家那位,含笑说道:“这位,可否借一步说句话?”

    人家那位转眼过去道:“有什么事儿么?”

    那汉子含笑道:“是关于您这颗珠子,我们东家很喜欢”

    人家那位一点就透“哦”了两声把珠子往袖子里一袖,冲大夥儿一抱拳,道:“失陪。”

    他跟着那汉子走了,把金二奶奶的一颗心也带走了,金二奶奶的一双目光想跟着他走,可是当着这么多人怎么好那么明显,只有让一颗心跟他走了。

    人家那位跟着那汉子进了后院,这后院可真够大的,一眼瞧过去数不出有多少房子多少灯。

    进后院,那汉子问了人家那位一句:“贵姓?”

    人家那位道:“不敢,费。”

    那汉子把姓费的带进左边一间屋,这间屋在一条长廊的紧把头儿,屋子里只有一盏灯,别的什么都没有。

    刚进屋,后头又跟进来两三个,都是个头儿挺壮的汉子,也都是刚才在前院两边站着的那些汉子里的。

    四个人把姓费的围在中间,靠门站的那个还把门关了起来。

    姓费的似乎看出不对来了,目光来回扫了扫,然后落在对面带他进后院那汉子脸上,含笑问道:“这是干什么?”

    那汉子道:“朋友是哪条路上的?”

    姓费的道:“哪条路上的?这话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那汉子道:“别装蒜了,光棍儿眼里揉不进一粒砂子,敢到张家口来砸我们的桌子,应该是有万儿的人物。”

    姓费的“哦”地一声道:“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,你们那个当庄的在牌上做暗记,在骰子上玩手法专吃人家姓金的一个,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?”

    那汉子道:“没什么说不过去的,这个院子里近百口全靠这个吃饭,要不多抓几个,让我们大夥儿喝西北风去?”

    姓费的道:“这就对了,我也是靠这个吃饭的,你们吃得太多了,分一点儿我吃吃有什么不可以的?”

    那汉子冷笑一声道:“那你也得放亮招子看地方,我们这儿不兴这个”一伸手道:

    “给我吐出来。”

    姓费的道:“我吃这么一点儿都得吐出来,那你们吃的呢?”

    那汉子脸色一沉道:“少废话,你吐不吐?”

    姓费的笑笑道:“你看见了,我把银票交给金二奶奶了。”

    那汉子道:“不错,我看见了,可是你手里还有颗珠子。”

    姓费哈地一声道:“居然打起我这颗珠子的主意来了。好吧,珠子在我身上,你们自信拿得去,尽管伸手就是。”

    那汉子望着他冷笑起来,笑着笑着突然跨步欺身一拳捣了过来,这一拳取的是正心口。

    姓费的一侧身让过了这一拳,腿一抬,膝盖正顶在那汉子小肚子上,那汉子闷哼一声弯下腰去,姓费的扬手一掌砍在他脖子后头,他爬下了,没再动一动。

    姓费的笑了:“就凭这种身手也想吃这碗饭,还有哪位要珠子的,来吧?”

    另三个汉子睑上变了色,探怀的探怀,摸腿的摸腿,一个手里多把匕首,两个手里多把铁尺。

    拿匕首的那个一声没吭,挺腕就扎。

    姓费的让过匕首抓住了他的腕子,另一只手同时抓住了他的后腰,趁势一抖一送,拿匕首的汉子整个人飞了起来直往两扇门撞去,砰然一声,两扇门垮了,拿匕首的汉子跟着两扇雕花格子糊着高丽纸的门飞了出去,人摔出了廊檐,匕首飞得更远,他爬在地上也没再动弹。

    两个拿铁尺的脸白了,一步跨到门口往外退去。

    姓费的笑笑说道:“怎么走了,珠子不要了?”

    嘴里说着话,脚下跟着逼了过去。

    那两个退出了屋子,往廊檐外退去,手紧握着铁尺,两眼直盯着姓费的,不敢眨一眨,紧张得不得了。

    姓费的两手背在后头,跟个没事人似的,一直逼了过去,他刚跨出廊檐,陡然一声沉喝传了过来:“站住。”

    一条人影腾掠而至,落在了那两个汉子身边,来人是个瘦高个儿,阴沉脸,森冷目光一扫姓费的,冷然问道:“这是怎么回事儿?”

    瘦高个儿阴沉脸一来,两个拿铁尺的汉子胆气为之一壮,一个铁尺一指姓费的,道:

    “顾爷,这小子不知是哪条道上的,竟敢跑到咱们这儿来吃咱们。”

    阴沉脸瘦高个儿哦地一声道:“朋友是哪条道上的,怎么称呼?”

    姓费的道:“我姓费,从关外来,你们这儿在牌上坐暗记,在骰子上玩手法,专吃一个,我看不过去伸了伸手,就怎么回事,这几位却把我带进后院来想把我搁在这儿,你阁下评评理,这是不是太过了点儿?”

    阴沉脸道:“天下的赌场一个样,尊驾既是道儿上的朋友,就该知道开赌场的指的就是这个。”

    姓费的道:“阁下把我当成外行了,开赌场仗的是真不是假,只要是货真价实的真功夫,不但没人会说话,而且还会挑起拇指来说一声佩服,可是玩假吃人那就让人看不过去了,我没在外头当场揭底,已经算是够客气的了。”

    瘦高个儿阴沉脸冷笑一声。沉声道:“尊驾说话好冲啊!”姓费的道:“我说话一向这样。”

    瘦高个儿阴沉脸道:“你要放明白点儿,这个地儿不是别的地儿。”

    “的确!”姓费的道:“的确,这是个玩假吃人的地方。”

    瘦高个儿阴沉脸冷冷一笑道:“我倒要称称你有多少斤两。”

    他身躯一闪便到了跟前,抬掌抓向姓费的当胸,五指开合间带着一阵劲风,颇见造诣。

    姓费的脚下没动,一抬手向着瘦高个儿腕脉抓了过去。

    瘦高个儿冷笑一声,突然沉腕变招,一指斜斜往姓费的胸腹之间划去。别看这是一根指头,要真让他划中,那跟一把刀没什么两样。

    姓费的一只手掌跟着落下,奇快如电,他也伸一根指头,但不是划,是敲,一指头正落在瘦高个儿的腕脉上。

    只这么一下,瘦高个儿腕子上跟让烙铁烙了一下似的,疼得发烫,闷哼一声抱腕暴退。

    姓费的淡然一笑道:“怎么样,斤两不轻吧?”

    瘦高个儿疼得毗牙咧嘴,额上都见了汗,道:“朋友,你”姓费的脸色一沉,道:“我本来想伸伸手就走的,现在你们既然把我请了进来,事情就没那么好办了”

    忽听后院深处有人截口说道:“朋友要什么只管开口就是,我赵某人一向爱交朋友,也从来没有让朋友空着手走路过。”

    娃费的抬眼望了过去,道:“那是最好不过,请现身说话。”

    后院深处暗影里,两前一后走出三个人来,前头两个,一个高大,一个矮胖,都是海青色的绸质裤褂儿,敞领子,扎裤腿。

    高大壮汉浓眉大眼,一脸麻坑儿,手里托着两个铁胆,骨碌骨碌地直转。

    矮胖的那个唇上留着两撇小胡子,空着两手,头顶光秃秃的,映着灯光发亮,苍蝇落上去能滑一跟头。

    跟在后头的一个,是个穿长袍的瘦老头儿,背有点驼,瘦得跟个人干儿似的,一脸的奸猾色。

    三个人走近,瘦高个儿一躬身,恭声道:“大爷,这人”

    高大壮汉一摆手道:“我知道了。”目光一凝,望着姓费的道:“朋友开口吧,赵某人今天多交个朋友。”

    姓费的道:“我打听个人,只要你告诉我这个人现在在哪儿,我扭头就走,绝不再来第二回。”

    高大壮汉呆了一呆道:“朋友要找我赵某人打听个人?谁?”

    姓费的道:“一个姓解的姑娘,解秀姑。”

    高大壮汉跟秃顶小胡子为之一怔,然后脸色都变了一变,接着高大壮汉摇头道:“一个姓解的姑娘?叫解秀姑,不认识,也没听说过。”

    姓费的道:“你姓赵?”

    高大壮汉一点头道:“不错,我姓赵。”

    姓费的一指秃顶小胡子道:“他姓丁?”

    秃顶小胡子干咳一声道:“朋友认识我们两个?”

    姓费的道:“你们两个以前常跟着驼队在张家口、辽东这条路上跑,是不?”

    秃顶小胡子道:“没错,我们俩以前是跟着驼队做生意,可是我们并不认识姓解的姑娘。”

    姓费的道:“有一趟你们两个从辽东葫芦沟带走一个叫秀姑的姑娘,有这回事吧?”

    高大壮汉忙道:“朋友是听谁说的”

    秃顶小胡子道:“根本没这回事儿,这是他娘的谁胡说八道,我们俩都是单身汉,一个姑娘家怎么会跟我们俩走,再说我们俩照顾自己的生意都还照顾不过来呢,哪能照顾个人。”

    姓费的淡然一笑道:“话我说过,只要我知道这位姑娘现在在哪儿,我扭头就走,我有息事之心,奈何你们没有宁人之意,好吧,那就怪不得我了。”他举步逼了过去。

    秃顶小胡子忙道:“你要干什么?”

    姓费的没说话,一步一步地逼了过去。

    两个拿铁尺的汉子悄无声息,从他后头抡起铁尺就砸。

    姓费的身后像长了眼,身子微蹲,左肘往后一撞,右脚跟着踢出,那两个撒手丢尺,闷哼声中爬了下去。

    姓费的又逼了过去,边走边道:“谁自信能截得住我,尽可以出手。”

    瘦高个儿刚吃过苦头,现在他不敢动,而且一只右手也根本扬不起来,只有瞪着眼往后退的份。

    高大壮汉道:“朋友你”姓费的道:“在这儿杀几个人,然后放把火,人没了,赌场也没了,干干净净”

    高大壮汉脸色大变,一抖手,两颗铁胆飞了出来,直向姓费的面门射到。

    姓费的双手一抬,轻易地抄住了两颗铁胆,高大壮汉扭头要跑,他右手一扬,一颗铁胆先飞了出去:“留神,接住了。”

    高大壮汉没接,头都没回,那颗铁胆正打在他右脚后跟上,疼得他大叫一声摔了下去,摔了个狗啃泥,只怕脸都开了花。

    姓费的扬了扬另一颗铁胆,笑问道:“还有哪位要试试?”

    秃顶小胡子跟那瘦老头儿都没敢动。

    那瘦高个儿这当儿在姓费的背后,他脚下移动,想往前去,姓费的身后真跟长了眼似的,道:“别动,你再敢动一动我打断你的腿。”

    瘦高个儿一惊,硬是没敢再动。

    秃顶小胡子白着脸干咳一声道:“这位朋友,我们真不认识您说的这位解姑娘,您是听谁说的,吃这碗饭难免得罪人,别是有人想害我们俩?”

    “许是,”姓费的淡淡笑了笑,走到高大壮汉身边一脚踩了下去,正踩在高大壮汉脚脖子上,高大壮汉疼得一挺身张嘴大叫,他道:“丁秃瓢儿说是有人想害你们俩,赵麻子,你怎么说?”

    高大壮汉张嘴直叫,手在地上直抓,没说话。

    姓费的脚下又一用力,高大壮汉忙叫道:“我说,我说,您松松,您松松。”

    姓费的脚下收了劲儿,微一摇头道:“我就想不通,有些人为什么这么贱骨头,好好的不行,非得动粗的不可,说吧,我听着呢。”

    高大壮汉道:“当初在葫芦沟解姑娘是跟我们俩走的不错,可是现在却不知道解姑娘在哪儿。”

    姓费的道:“这话怎么说?”

    高大壮汉道:“是这样的,在半路上我们又碰见另一个驼队,解姑娘就跟那个驼队走了,哎呀!我,我说的是实话。”显然,姓费的脚下又用了力。

    姓费的脚是踩在赵麻子脚脖子上,但却跟踩在丁秃瓢儿的脚脖子上似的,丁秃瓢儿满头是汗,赵麻子只一叫他便一哆嗦。

    姓费的缓缓说道:“你说你们在半路上又碰见了另一个驼队,解姑娘就跟那个驼队走了?”

    赵麻子忙道:“是的,是这样。”

    姓费的道:“我知道的跟你说的不一样,据我所知,解姑娘跟你们到了张家口。”

    赵麻子忙道:“没这回事儿,哎呀!有,有,解姑娘是跟我们俩到了张家口。”

    姓费的道:“那么你们俩不该不知道解姑娘在什么地方?”

    赵麻子的衣裳都让汗湿透了,刚才把嘴摔破了,如今血和着汗水直往下淌,他颤抖着道:“我们俩真不知道,到了张家口之后没多久,解姑娘就走了。”

    姓费的道:“既是这样,你刚才为什么告诉我说你们在半路上又碰见个驼队,解姑娘跟那个驼队走了?”这句话刚说完,他手往后一扬,铁胆脱手飞了出去,一声大叫,那瘦高个儿倒了下去,两手抱着左腿满地乱滚。

    姓费的沉喝道:“说话,要不然我也先废你一条腿。”

    赵麻子忙道:“我是这么想的,反正是走了,什么时候走不一样”

    姓费的冷笑道:“那可不一样,赵麻子,这是你逼我,可怪不得我心狠手辣。”他脚下猛然加了力。

    赵麻子大叫一声,忙道:“我说,我说,我们俩把把解姑娘卖了”

    丁秃瓢儿突然说道:“麻子,你可别把我也拉进去,那全是你一个人的主意。”

    赵麻子哼哼一声道:“秃瓢儿,你真是我的好朋友,到了这节骨眼儿你把你自己摘得可真干净,我一个人的主意,人是谁送去的?钱谁拿了一半儿?”

    丁秃瓢儿脸色更白了,颤声说道:“麻子,你可别含血喷人。”

    赵麻子还待再说,姓费的已然开了口,冰冷道:“你们俩待会儿再咬不迟,告诉我,你们把解姑娘卖哪儿去了?”

    赵麻子道:“马蹄胡同。”

    只听“克嚓”一声,赵麻子一声大叫,不动了。

    姓费的转过头望着丁秃瓢儿,冰冷说道:“你告诉我,你们把解姑娘卖到哪个班子里去了?”

    丁秃瓢儿腿发了软,身子往下矮,道:“费爷,我,我记得是绿云班。”

    姓费的抬起一指就要点出去,丁秃瓢儿砰然一声跪了下去:“费爷,您饶命,这全是”

    姓费的忽然一怔,手停在了那儿道:“你刚才说你们把解姑娘卖到哪个班子了?”

    丁秃瓢儿道:“是绿云班。”

    姓费的道:“那么,这个班子现在还在马蹄胡同么?”

    丁秃瓢儿道:“不,不,绿云班原来在马蹄胡同探春院,两年多以前班子就散了。”

    姓费的道:“人都到哪儿去了?”

    丁秃瓢儿道:“不知道,费爷,我是真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姓费的道:“总有个知道的人吧?”

    丁秃瓢儿道:“这个对了,我想起来了,前头那个金百万的填房以前就是绿云班的,您问问她说不定她知道。”

    姓费的眉宇间突然腾起一片冷肃然气,冷冷道:“你们把解姑娘卖到那种地方去,解姑娘一定不愿意,是不?”

    丁秃瓢儿一哆嗦道:“这个费爷,这不是我的意思”

    姓费的道:“解姑娘不愿意,当然,这由不得她,你们两个大男人办法多得是,不是用强就是用那卑鄙的手段,解姑娘那么一个姑娘到了那种吃人的地方,就更由不得她了,那种地方什么手段都使得出,可怜解姑娘离家千里,举目无亲,呼天天不应,呼地地无门,她只有两条路走,想保全清白就得死,要不然就得乖乖听人家的,爹死了,家没了,到头来落得这么一个悲惨下场,丁秃瓢儿,你们俩还算人么?”

    他脸上掠过一丝抽搐,一脚踢了出去。

    丁秃瓢儿两手一捂肚子,眼一直“噗”地一口鲜血喷了出去,然后身子起了一阵颤抖,砰然一声爬了下去,没再动。

    姓费的转过身又一脚,赵麻子身子一挺,嘴里冒出了一摊血,他连吭都没吭一声。

    姓费的转眼望向那让铁胆打断了腿的瘦高个儿。

    瘦高个儿面无人色,两手撑地直往后蹭,满脸惊恐神色,抖着说道:“费爷饶命,费爷饶命。”

    姓费的道:“我不杀你,你告诉我,赵麻子跟丁秃瓢儿这些年来昧着良心吃下的都放在哪儿?”

    瘦高个儿忙道:“这我知道,都在他们屋底下的密室里。”

    姓费的过去一把揪起了他道:“你带我去。”

    瘦高个儿瘸着一条腿,在姓费的一只手的架持下,一瘸一瘸的往里行去,这时候他把疼都忘了。

    没多大功夫之后,姓费的提着一个包袱回到前院。那张桌上,络腮胡大汉两口子还在,金百万跟金二奶奶却没了影儿,当庄的跟那几个抱桌腿的一见他出来全怔住了,敢情后院出了事儿,这儿是一点儿也没听见。

    姓费的跟没事人儿似的,笑吟吟地一扬手里的包袱道:“真不赖,没想到这儿还真有识货的人,一颗珠子换这么多,咦,金老两口子呢?”

    络腮胡大汉道:“走了,刚走没一会儿,他们两口子是坐车来的,恐怕撵不上了。”

    姓费的笑道:“不要紧,我到他家要那四百两银子去。”一抱拳,提着包袱走了。

    当庄的一直望着他过了影背墙,才一个眼色往旁边递去,一个抱桌腿的转身往后行去。

    姓费的刚出大门没几步,后头跟上了两个黑影,两个人的手搭上了姓费的肩头:“朋友,有饭大家吃,有钱大家花,分几个给我们哥儿俩用用。”这当儿还真有那真有那不开眼的。

    天太黑,没看见姓费的是怎么动的,只听见噗通两声,那两个黑影全躺下了。

    姓费的走了,转眼工夫之后,大院子那大门里跟大院子里起了火似的,匆匆忙忙,争先恐后的奔出了十几个人来,有一转眼工夫之后就全消失在夜色里不见了。

    没多大工夫,赵麻子跟丁秃瓢儿开的赌场出事儿的消息,传遍了大半个张家口,张家口可就更热闹了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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